送灶王爷上天的时候……——辞旧迎新有感
作者：陈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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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sina.com.cn/s/blog_5191c4eb0100bvwu.html?tj=1&partner=maxthon.cn 腊月二十三，民间称为小年，从这天开始就是年的光景了，老百姓不光打扫房舍辞旧迎新，最重要的一项祭祀是送灶王爷上天。
天翻地覆情不老，光暗常点儿时灯。想起小时候爸爸领着我们兄弟几个送灶王爷上天的情境，心中常常酸楚，月久年深也未曾埋住那四壁寒霜映着锅台上，灶王爷的慈眉善目伴着童心的日日天天，每年这时他都要离开我们，到上苍那儿汇报我家这一年来的行为去了。一家老小极致虔诚的围拢，尤其“挂钱儿”（现在也有，就是用刀在纸上刻出来的各种长方形的图案，有如窗花）掩映下的“年年有余”的横批，两边的对联上写着“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给我的印象是于终也抹不掉的。在我的学龄前，我们上屋的邻居有一个叫李玉庭的大爷，他成分高是个地主，有点文化，会写墨笔字。邻居们不但信求他写,来信也求他念，过年时祖宗的牌位和灶王爷两边的对子都是由他代劳的。就他写的这两句话，尤如一幅道德准则，约束着我们全家在屯子里不敢偷鸡摸狗和做出对任何邻里不利的事儿。三年自然灾害时饿成那样，挨着我家的村东头就是生产队的苞米地，家里人谁也没随手藏过一穗，唯恐平常的日子里被灶王爷看到，腊月二十三上天后与玉皇大帝汇报，正月里给我们降来不幸……
农村的规矩送灶是不准女人参加的，妈和妹妹们只是干活儿或看着我们极尽认真的操作过程。先是爸穿着乌拉上了铺着麻袋的锅台，把灶王爷和对联挂钱儿都揭下来放在地上，我们哥四个随着老人依次跪着。上过的香燃净后，爸把香炉碗里着过的灰也倒在上面，而后浇上一壶烧酒，再用火柴点着。我爸领着我们一边磕头一边叨咕：“灶王爷，俺们是正经人家呀，这一年你都看到了，从没做对不起人的事儿，你可得跟老天爷多说好话，保我们全家平平安安呀……”还有一年爸把灶王爷请下来搁错地方光烧纸忘了送，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到三十儿将新的贴上了，这不等于他没去就回来了，想说啥都没了机会。还说南方那儿是用胶糖粘住灶王爷的嘴不让他在上方乱说，那可不仁义，只要你行人间正路，尽可让他言论自由好了。在我的记忆里，爸爸说的从来没奢求过大富大贵，年年迎送年年是这一番话。灶王爷头上的横批就写出了那个时代北方农村千千万万农家的朴素心愿，我们只求苍天施与恩惠能够吃饱，愿望就是那四个字“年年有余”。其实，这番心愿在建国不久又遭自然灾害，大跃进后又还债前苏联时期的中国农村是办不到的。一九六一年我身下的大妹妹就被活活的饿死，爸爸求村里的“李大烟匠”给扔到“乱尸岗子”（坟地），报酬是答应人家喝一顿苞米面粥，东北农村管它叫“糊涂”……
前些年，我给家乡歌手付笛生用泪写了一首《回乡曲》的歌儿，由著名作曲家刘锡津谱曲，其中就是这些生活的缩影：
绿野上挖过婆婆丁
蓝天中放过童年的梦
饥寒交迫人不倒
冬夜里听惯了西北风——
故乡呵，故乡
爱你越多恨越多
不该给你那么多的哀叹声
如今回报养育恩
先唱一曲山水情
草甸里听过野狼嚎
歪脖树挂过上吊的绳
人无笑脸马无膘
羊马架中唱过翻身情
故乡呵，故乡
回报越少爱越多
快接住儿女还你的泪晶莹
父老乡亲往这看——
敞开胸怀是赤诚……
多少日子过去了,是改革开放的春风把我们解放了的农村又解放一回，国家对“三农”问题不断地解决，惠及了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我们这个大农业国的亿万人民。从《吕氏春秋》就有记载的除尘布新祭灶的传统，如今才真正圆了它最初的梦。家人已不止在这点口粮消费上年年有余，随日月增辉的是在物质文明上也达到了一定程度，广阔天地的精神需求绝对不限于传统祭灶，让晦气出门了。
我认为对历史风情的尊重不是迷信，它会增加年的气氛，于我来说更是勾起了雪野红灯、青天炊烟的童趣。诸多的礼节是行为复杂思想简单的，这是昔日岁月怀旧的珍贵，虽说比不上如今没有农业税和各项减免里乡亲们的满意，但于早年灶王爷两边的诛心之律，现在于神是人人可以破颜谢天的。如果老爸活着，今年是不是也可无所顾忌了：“灶王老爷你上天随便讲吧，我们不但没干什么坏事儿，下界保平安也不劳你老操神了……”人在温饱时候的言论也就更加自由了，回想早年旧梦，我呼唤的只是童贞，根本没人计较谁去上天诽谤或降地生非，我们都在用作为与命运抗争，再不公平,今年三十儿人家还不请你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