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亮
人的一生是快乐的事情容易被记住,还是苦涩的事情容易被记住?我觉得是后者。
我的高中是两年,高一成绩特好,全校第一,高二就被卷入了数理化竞赛的洪流之中了,全校竞赛、全县竞赛、全市竞赛、全省竞赛,忙得不亦乐乎。
全校竞赛成绩很好,全县竞赛成绩也很好,奖励了一台当时还很稀奇的半导体收音机,县长亲自戴红花给我;要是能在全省竞赛拔得头筹,就直接录取进大学而不用参加高考了,很诱人吧?
那一阵子光竞赛获得的各种奖状,挂满了我家的客厅,成为家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可惜,我却止步于全省的竞赛了,必须回去参加高考。可是,文科课程因参加竞赛都给荒废了,政治、语文课程都是我的弱项,学起来没有劲头。
高考的成绩也还好,但却因为第一志愿填报失误而没有录取,只好任别的大学随便录,没有填报大庆石油学院,最后却录到了大庆石油学院,比我分数低的同学却被南京大学录取了,你说冤不冤?
录到了大庆石油学院,那种梦想成为科学家的万丈豪情也就戛然而止了,梦想眼看着就要破碎,内心的痛苦别人无法体会。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在家人的劝说下,我带着郁闷的心情,走进了远在东北的大庆石油学院。哥在哈尔滨读大学,从哈尔滨接我、送我去的学校,哥走时我痛哭了一回,之后再没为这事哭过。
大庆的四年过的很快,学习成绩依然很好,考研时被西南的8个出国名额打动了。当西南通知我参加出国预备研究生的复试时,我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也许机会又来了?
遗憾的是,正式录取时8个名额变成了3个(全部去了法国),其他名额都因为中美政治摩擦而取消,我排在第四,你说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心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在西南我又郁闷地度过了三年。
机会总会有的,8.9年经过考试选拔,学校让我参加外语培训然后出国读书。刚学了一个月,胡耀邦仙逝,北京开始了那场事件,外国专家纷纷撤离中国,外语培训也就中途停止了,以后的很多年国家都没有公派过留学生。
由于高层认为知识分子的表现不好,教师必须到农村参加社教半年,或到油田参加实践锻炼,我没有去农村参加社教,90年我去了塔里木参加石油大会战,一干就是三年,人的青春岁月能有几个三年?
年轻时一直想出国,直到96年有了短期出国的学习机会之后,出国的愿望就慢慢淡化了。
以后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自从进了石油圈子之后,我就没太大梦想了,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我的中学老师,因为石油离科学稍远了一点,尽管我一直努力让油藏工程向科学靠近,但似乎收效甚微。混来混去,我成了石油圈子名声最差的人,与年轻时的理想相去甚远。再不敢回想我那青春年少彩霞满天的激情岁月了。
仔细想想,我这辈子活得不值。